歐陽通拒絕了大娃送他，給大娃留下一把糖果後就離開了。

看到大娃情緒低落, 三娃小胖屁股一扭一扭, 撲棱著他的小翅膀飛了過來。

“大師兄, 我的命運之輪可以借你用用。你拿去看你朋友的命運線，三千命運線, 總有一條是成功的，然後你就可以把成功的命運拿去告訴他，他不是廢物。”

四娃則偷偷打開自己的系統。

他剛好還保留著一次系統的大轉輪抽獎了, 上一次抽獎抽到的是屬於西幻位面的隱形藥水, 他之前就是靠著這個, 瞞過了一眾鮫人的耳目，跟五娃達成了革命友誼。

如果能抽到類似於洗精伐髓的東西, 就送給大師兄好了。

四娃躲去儲藏室, 按下抽獎按鈕, 轉輪呼啦啦轉, 上面沒有寫具體的獎品名稱，只是“五等獎”到“特等獎”這樣。

他上次抽到的隱形藥水, 就是屬於二等獎。

約莫五六個呼吸後, 轉輪轉出了五等獎, 吐出一個大概有一米六長的盒子。

四娃徒手拆快遞, 然後, 拆出來一個充氣娃娃。

四娃：“……”

給他一個充氣娃娃有什麽用啊摔！讓他去告訴大師兄，可以讓他那個朋友轉修陰陽和合之道嗎！

大娃考慮了一下，“謝謝了, 三師弟，但是我想阿通是不會想我這麽做的。”

以他了解到的性格，如果拿未來去放給歐陽通看，多半只會讓他難堪。

二娃將抹布往桌子上一摔，“哎呀，實在不行，我蒙著臉去把他打一頓，他就會回來乖乖上課了。”

四娃將充氣娃娃隨手擱儲藏室裏，走過來時聽到這話，無奈：“師姐，這是回來上課的事嗎？”這是資質不好的事啊！

這也不行，那也不行，一群小孩兒快頭禿成禿頭了。

晚上姜星秀才剛坐到床上，就看到小姑娘端著一盆熱水進來。

“爺爺，嘉嘉和老四剛燒好的熱水，你燙燙腳！廚房裏大師兄熬了肉粥，等會就端上來，晚上喝粥養胃。之前一家香薰店的老板推薦了我一款安神香，但是我看爺爺你晚上睡覺也沒點過香，不知道習不習慣，我就沒有買。小孔雀說等會過來給你講故事，從命運之輪裏看到的故事。”

小嘴兒把話說得飛快，沒等姜星秀反應過來，水盆已經放到了他腳下。

姜星秀：“你今天怎麽突然想到給我端洗腳水？”

還是這麽晚。

平時她不是還要回郡主府，和她爹娘一起住嗎？

二娃認真道：“因為今天大師兄的朋友退學了，他們是好朋友，可是好朋友總有一天也要因為事情分開。有一天說不定我也要和爺爺分開，我就想在分開之前，多為爺爺做點事。我跟阿爹阿娘說過了，今晚就不回去睡了。”

姜星秀揉揉小姑娘的頭發：“好孩子。”他家五個小孩兒，盡管各有特性，卻都是好孩子呢。

二娃伸手撥了撥熱乎乎的水，“爺爺，這水溫剛剛好，你快泡腳吧。”她就不做什麽幫忙洗腳的親子溫馨活動了，孝順的方式那麽多，沒必要非要洗腳，弄得雙方都不自在。

“好。”

姜星秀又問：“不過那個退學是怎麽回事？”

應該不是金錢方面的問題？不然小孩兒是不介意過來問他能不能幫忙的。

在書院裏被欺負了？

二娃想了一下，非常簡潔的組織好語言：“他厭學了。”

“……”這屬於心理上的問題了，姜星秀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各種菜肴點心面食湯水，剛想說話，就聽到二娃告訴他，大娃那位退學的朋友，已經找到了人生新目標，要在家種田，過上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。

姜星秀默默將自己可以幫忙的話給咽回去。

既然對方已經有了人生目標，沒必要他插手。

二娃：“對了，爺爺，聽說書院裏的先生們打算改一下教學方法，不止是高年級，現在低年級的，比如練氣班，也要實行十日一休的管理方式。”

也就是說，他家裏的所有小孩兒，都要去上寄宿學校了。

怪不得二娃會突然來給他端洗腳水，除了大娃的朋友那一出，恐怕也有這個因素在——怕他成為“孤寡老人”後，想東想西。

姜星秀笑道：“你跟他們說，讓他們放心去吧，我實在覺得無聊了，還可以去找我大哥，你大爺爺喝茶聊天呢。”

上了十天的課後，除了早就習慣住宿的二娃與四娃，其他幾個小孩兒都是一解放就迫不及待往家裏跑。

小孩兒們還比賽，看看誰先跨越半個京城，回到“人生百味”。

大娃仗著自己是鬼王，直接對自己使用五鬼搬運術，咻一下，遙遙領先。

五娃大聲：“啊！大師兄好狡猾！我只有兩條腿，怎麽能跑得過一二……十二條腿！”

“我們有兩個輪子！”四娃拿出系統抽獎來的自行車，“妹妹，坐後面，抱著我！”

四娃兩條腿直蹬，自行車風一般躥過街道，五娃的發圈一不小心滑落，紅藻般的發呼啦展開，發絲飛舞。

“好快啊——”街頭巷尾響起小鮫人激動興奮的叫聲，灌了一嘴的風。

二娃撇撇嘴：“一群小孩子。”

嘴上嫌棄，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躍起，飛檐走壁走直線。三娃嘴巴死死叼著她的兜帽才沒有被上上下下的跳躍甩出去。

第一個到的，是大娃。

姜星秀坐在櫃臺後面，頭也不擡：“有人送了雞蛋過來，去後廚揀一下，你伯公中午想吃甜酒沖蛋。”

“好！”

大娃眼角掃到一張桌子上擺著一碗沒吃完的飯，一碟沒吃完的菜，也沒多想，徑直入了廚房。

好家夥，竈臺上放著七八個竹籃子，裏面堆著小山一樣的雞蛋，個個粗圓，雞屎味都新鮮著。

“我揀哪幾個蛋好呢？甜酒沖蛋……要選新鮮的。”

“這些雞蛋都是我自己養的雞生的蛋，絕對新鮮，沒有壞蛋。”

身後傳來帶笑的嗓音，大娃很激動，微微提高了聲音：“阿通！你怎麽……”

歐陽通動作自然地把肩上的擔子放下來，裏面是好幾籠子裏鴿子。

“我現在是你們家的供貨商了。”歐陽通語氣平淡，眉梢眼角卻露著笑意，“我叔叔給我留的地就在京城附近，我沒跟你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。”

這可真是太驚喜了！大娃樂開了花：“太好了！中午留下來吃吃個飯吧。”

“吃過啦！我吃飯吃到一半，想起來家裏那邊還養著好幾只鴿子，就一並拿過來了。都是特別豐腴的，皮毛油光水滑，你們練習整鴿脫骨說不定可以用到。”

歐陽通俯下身，拎著一只鴿子出來，果真跟他說的一模一樣，是好肥的鴿子，毛也是絨絨的，軟軟的，輕輕戳一下，半只手指都能陷進去。

比別家的鴿子大了好半圈呢。

“這是怎麽養的？居然個個都養得那麽肥。”

“我也不清楚，就是餵我地裏的麥子，玉米還有豌豆，偶爾添些碎花生，它們就養得那麽肥了。”

大娃一拍手掌：“那就是了，肯定是夥食好，才養那麽肥的！”

隨身老爺爺聽得欲言又止。

這小孩兒怎麽不長心。麥子、玉米和豌豆，是一周就能長出來的東西嗎？

歐陽通本人都不覺得有哪裏不對，他才剛當農夫，一上手，家裏的作物就長得很快，他還以為種東西就是這麽快就能收獲呢。

大娃揀了幾個雞蛋，往陽光一照，仔細觀察：“咦，兩個陰影——居然都是雙黃蛋？”

歐陽通將鴿子塞回籠子裏，正要把它們都拎去後院，聞言，“大概是夥食好，家裏的雞下蛋也精神？”

大娃恍然大悟：“肯定是了，畢竟我每次嘗完爺爺的手藝，我也是心情特別好，感覺修煉起來都很有幹勁！”

隨身老爺爺：“……”我覺得應該不是，那塊地肯定有古怪。

歐陽通成了“人生百味”的供貨商，送了幾個月後，索性兼職了打荷，在店裏當個學徒。

大娃剛到店裏時，是姜星秀隨口說的學徒，但其實是正軌的徒弟，歐陽通就是真正的學徒了，不過看在大娃的份上，大家也給他排了個名次，序六，喊他歐陽六的有，喊他歐陽六六的也有，去了歐陽單喊排序的也有，歐陽通本人也是欣然接受。

他喜歡這裏，氛圍很好，兄弟姐妹間會互懟，會友好幫助，和樂融融，親密無間。

三年後。

華枝蔓葉中，一只白色的大孔雀垂著他華美的尾羽，流水裏游著魚兒，孔雀極速沖下，羽毛拍進水裏，魚兒在震蕩之下飛出水面，被孔雀的嘴巴叼住。

孔雀飛上岸時，滾著晶瑩水珠的羽毛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，好像披著五色霞光。

三娃用爪子刨掉魚鱗，撕開魚肚，探進去掏內臟，掏著掏著，爪子撞到硬物。

掏出來一看，是一粒米。一粒碧粳米，帶著微綠。

和米微硬的觸感不同，這一粒碧粳米，硬得簡直像石頭。

然而三娃眼睛直勾勾盯著這粒米，神情恍惚地，低頭將那米一口吞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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